游刃“沉香” 纵情艺海

——中国工艺美术大师、“腾辉工艺”董事长郑春辉

陈 丹

“大国工匠”郑春辉

《清明上河图》局部

金秋时节，大国工匠、福建省劳模、“腾辉工艺”董事长郑春辉的木雕力作《闽乡多锦绣》由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。对他而言，这是继《家园》《松风阁》后，被“国博”收藏的第3件作品。

在莆田城区园林式的“郑春辉木雕艺术馆”，笔者再次见到这位工艺大师。

艺术馆总面积近万平方米，由两个主馆和三个副馆组成，摆放着近200件大小展品。他在一根6米多长的香柏上创作的莆田千里江山图——《木兰谣》已经完成。郑春辉指着作品说：“这就是我小时候看到的木兰溪，心中的木兰溪，你看‘壶山八面苍翠，木兰一泓涟漪’，这条河流哺育的这方水土人文厚重，溪边山体轮廓多么漂亮，那是最大的财富！”

郑春辉的老家霞林村，就在宋代水利工程木兰陂下游2公里处。木兰陂分流出的南北两条河渠，像两条绿色的绸带，飘荡在南北洋平原上。随着蜿蜒的水路，北岸导流河从村庄右侧的田野上缓缓流过。水道引诱着孩童们探秘的心。他记得，洒满阳光的一汪汪池塘边，尽是瓜架，夏天上头挂满丝瓜、苦瓜。六七岁的孩子就开始在溪里学游泳，在瓜架间攀爬。木兰陂下游水道的淤泥里藏着小蟹和泥鳅，孩子们的许多时间也都给了这片泥淖。过巷弄、攀墙头、穿荔林、越石桥，直至窜入河塘，郑春辉随手在图纸上勾勒出儿时的逃学和玩耍路线，昔时光景，故园风情，历历在心。

而今，两岸原先茂密的茘枝树大多已被砍伐，多姿多彩的童年印记也已远去。郑春辉说：“我的故乡近在眼前，但我的故乡又已经远去。”他很眷念故园，难怪有人说，他的多件山水雕品的创作，都是他“对家园的一次重建”。他的木雕艺术馆，就是他的桃花源，寄托着他的情思，也盘桓着得与失。

作为农家子弟，郑春辉出身清寒，走向木雕，既为生存，亦是天性。自少年起，他便钟情临摹“涂鸦”，为村社乡庙画壁。随之跟随师父辗转莆田各地，雕制寺庙的供桌、佛具。尔后入泉州雕刻厂工作学习。渐渐地，刻刀成了他的涉渡之舟。

对郑春辉来说，有些木材形“势”撼人，不静不止，瞬间就抓住你；另一些则浑朴幽深，琢磨试探之下，其气息、纹理却伸张漫溯，把人席卷入幻象之中。沉香木，俗称“沉香”，便集中了这种特性。

沉香，是意外的产物。当有限的几种热带树材受到雨蚀雷击和走兽爬虫等破坏，就会自疗分泌油脂，创口若受某些真菌感染，就有可能结香，经历数百年，凝结固化成块。沉香，被誉为“植物中的钻石”，还因有行气镇痛、温中止呕等功用，很早就被纳为药材。尔后，文人、士大夫们赋予它历劫重生、质美心坚之精神，将它视为冥思怡神之逸品。

在沉香木雕《夜归鹿门歌》中，郑春辉展露精微透雕技艺，再现了“山寺钟鸣昼已昏，渔梁渡头争渡喧。人随沙路向江村，余亦乘舟归鹿门。鹿门月照开烟树，忽到庞公栖隐处。岩扉松径长寂寥，惟有幽人夜来去（孟浩然）”的诗意：傍晚，江岸鼎沸的人声已渐平复，只有一人把船划向鹿门山，独行于山谷松林的石径间。这时，眼前云雾忽儿消散，举头但见一轮明月当空照。

他说：“‘鹿门月照开烟树’，‘开’，在我看来就是开悟。人生就是这样一个走向，年轻的时候都是满怀志向，渴望一展抱负。像李白，一开始‘长风破浪会有时，直挂云帆济沧海’。颠簸半生，还不甘愿，仍说‘天生我才必有用，千金散尽还复来’。到了最后，终于写下‘相看两不厌，只有敬亭山’。”郑春晖把中国古时文人入仕、出仕纠缠郁结的心路历程，还有良材沉香的际遇，依托一块料，当然是用它雕凿成的一条“船”，划向静谧的彼岸，在创作中领悟生活的真谛，让心境豁然开朗。

在郑春辉的木雕艺术馆中，一件长达8米多的《千里江山图》令人过目难忘。注目雕作《千里江山图》，但见烟波浩渺的江河、层峦起伏的群山间，渔村野市、水榭亭台、茅庵草舍、水磨长桥错落点缀，还有驾船的、捕鱼的、赶集的、游览的，等等，动静结合，恰到好处。他说:“在故宫博物院看到北宋王希孟的《千里江山图》，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。那幅青绿山水尽管有忠君思想，但天人合一的境界表现得还是十分完美。你看那条打渔船，从容、宽松、悠闲。习近平主席让到访的特朗普看这幅图，我想意在传递这幅图所表达的人与自然、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思想。”

对于《闽乡多锦绣》，郑春辉说：“2017年，我到寿宁县找廊桥写生。省文化厅的同志介绍习近平三到下党乡调研和扶贫的往事，听后很有感触，于是创作了这件作品。”

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莆田木雕技艺的传承人，郑春晖的手粗粝猶劲，如同树根的延伸。经过他的雕凿镂刻，“沉睡”的木材被唤醒，起死回生，呈现出勃勃生机。这种功力，在他的大作、力作《清明上河图》中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。这件雕琢于两米多长沉香木上的《清明上河图》，如海市蜃楼一般，展示着一座沉沦于时间之海的古老城池，若隐若现，堪称是对张泽端长卷的另一种演绎，是对千年故事的延展。

郑春晖说：“一件真正的艺术作品是创作者经验的累积，是观察世间万物的集成，也是人文情怀的体现。”多年的探索、实践令他成绩斐然。除了三件大作为国博收藏，《山乡晨曲》也被中国美术馆珍藏。故宫博物院破例给予他特别待遇：《溪山访友图》等20件作品获邀入驻延春阁陈列展示。

身兼“腾辉工艺”董事长的郑春辉，拟采用全息投影和VR技术等当代技术拓展人的作品的观赏边界。中央美院雕塑家卓凡对他的设想表示赞赏。谈到郑春辉在首都博物馆的那次展览，他说：“春辉的作品，使我很惊讶。传统木雕远空间是个难题，变小也就变形了。他对透视的空间理解跟别人不一样，他的木头构图是45度的，在这个短间距中，从前到后的空间被他无限延伸。拉长条的云，空间一层层做得非常好，适于透视。他第二个厉害的地方是意境。他有诗文功底，作品的题词题诗题得非常好！这个展览的主题该叫‘唯有家山不厌看。”

郑春晖说：“文化艺术能够净化人的心灵，好的作品会给人一种心灵的感动，从而让人的精神世界得以提升，这是艺术创作的目的，是艺术家的责任。”自2015年被评为福建省劳模不久，他便设立劳模工作室，培养有抱负的年轻人，至今已出师50多名。

2020年初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郑春辉被授予“大国工匠”称号。他是我国第一个获得这一殊荣的民间手工艺人，也是福建省迄今为止唯一的“大国工匠”。

追求一个目标，心怀一种责任。作为艺术大师，作为大国工匠，郑春辉心中装满了憧憬。如今，他又计划创作‘闽山闽水物华新’系列作品，其中包括：武夷山、木兰陂、鼓浪屿、闽东廊桥、闽西土楼等。他觉得，不论是培养传人，让木雕技艺广为传承，还是以自己的艺术创作把上述风物一一呈现出来，都是作为艺术家应尽的责任。

巨作微影：

乡情悠悠

闽乡多娇

武夷风华

万物生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