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绿红中一树红
周雪琼
闽西武平东留镇黄坊村只有一条通向远方的路,系省道,路的一头通往武平县城,另一头通往江西会昌。这条路,连接着山村和外面的世界,也连接着幸福和未来。这条省道进入黄坊村的地界时,耸立着一个巨大的广告牌“东留有李,富贵伴你”。这个广告牌里的“富贵”所指是就是这个村庄打造起来的花卉品牌“富贵籽”,是村中的支柱产业,如今已享誉全国。
黄坊村里人很能干,从最初的集体种烟,到种绿色蔬菜, 到种香菇,到养猪,再到现在的集体种花,美了家乡,也富裕了老乡。从静心山庄到黄坊村,一排排规划整齐、错落有致的黑色大棚排列在道路两旁,格外引人注目。大棚内,一簇簇豌豆大小的富贵籽抱团相拥,鲜红欲滴,放眼望去:青枝绿叶撑起“伞盖”,罩住横逸斜出、鲜红圆润的累累果实,一颗颗、一串串犹如红色玉珠挂满枝头,亭亭玉立,风情万种,热烈得像团火,燃烧在火红的氛围里,燃烧在村民心中。
富贵籽俗称“凉伞籽”,学名为“朱砂根”,因其根部断面木质部为朱红色而命名。有些地方又叫“黄金万两”“金玉满堂”等,都是些旺财的名字。但我还喜欢叫“富贵籽”,因为它的名字听起来寓意就很好,寓藏财运于心,尽显吉祥喜庆、富贵荣华的景象。在这里,我读到了富贵籽的前世今生:据说富贵籽曾经散落在东留的深山密林中,沐浴着大自然的阳光雨露,吸收着天地的日月精华。20世纪90年代,有心人偶然在山上发现凉伞籽,觉得非常好看,就将这种野生植物挖回去种植。可不曾想, 这一种就种出了大名堂,从一株原本只不过长在荒野山坡上的野生花卉,摇身一变,成为带动农民致富的富贵果,在武平县花卉苗木业独领风骚。
富贵籽是一种观果花卉,成熟时会结满红通通的小果子,而且结出的果实特别多,一株能结出成百上千颗果实。结出的果实凝聚成串,装点在身上,好似一枚枚荣誉勋章,煞是可爱。它的果期特别长,能达半年以上,甚至可两代果同存。专家说,植物界两代同堂,相当于人类五代同堂。健康长寿是每个人一直追求的梦想,而富贵籽满足了人们的这种追求。红红火火的富贵籽, 装点着人间烟火里每一岁新的希望。
春节期间,是东留乡亲们忙碌的日子,乡亲们总要加班组装拼盆富贵籽,有时甚至要挑灯劳作。拼盆可是个技术活,勤劳的花农们将挂满红果子的富贵籽盆景打造成形状各异的造型,有形似迎客松的喜迎富贵,有绿叶簇拥一团红的“鸿运当头”,还有红绿相交的“满堂富贵”,它们汇聚在一起,似金龙狂舞,似红狮戏球,真是惟妙惟肖,令人惊叹不已!大年将近时,公路上更是停满了车辆,一辆辆满载富贵籽的卡车从这里开往全国各地乃至远销海外,走入无数家庭客厅,登上无数酒店大堂,喜庆又迎春,把节日的喜气和祝福提前送给了千家万户。
宝贵籽(李国潮 摄)
“无论荒山与院中,贫穷富贵亦从容。果繁叶茂婆娑舞,丹艳难衰满树红。”诗言志,从这种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的野生植物成为乡村振兴路上货真价实的“致富花”,它始终不卑不亢, 以红艳艳的果实映红了人们的笑脸。借着林改的春风,吹开了黄坊的名声,也吹出了村民的欢乐。
说起种植富贵籽,自然离不开何益平。这位身材并不高大的中年汉子,当过村支书,如今是武平县富贵籽产业协会会长。原在建筑等各个行业奋战多年,事业有成,有开拓的视野,现代农业的眼光,让他突然来了个转身,向田园要经济。置身于万绿丛中,大地会用它无可替代的力量,回报你一份实实在在的欢欣惬意。
东留气候、土壤等条件得天独厚,林中生长着大量的野生富贵籽资源。2008年,镇里出资在黄坊流转了100多亩土地,大力发展富贵籽产业,3年免田租。这让在外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何益平有个直观的认识,富裕起来的人们对花卉的需求更大了:他们买花,图的就是喜庆过年更发财.他相信发展富贵籽是有前途的,他要给乡亲们做个表率。
于是,他抓住政府扶持种植富贵籽的机遇,放弃收益相当可观的建筑行业,回到家乡,把近70万元积蓄投入富贵籽的种植上,在黄坊种了11亩富贵籽,当年就赚了15万元左右。
“一枝独秀不是春,百花齐放春满园。”尝到甜头的他不仅自己种,还号召并带动周围的朋友、亲戚、邻居一起种。在他的努力下,周围农户纷纷加入种植队伍。何益平把心思全部投在把富贵籽产业做强做大这件事情上。他扩大了种植规模,由原先的11亩增加到了60亩。他的富贵籽种植路也越走越宽广,成了武平东留镇最大的富贵籽种植户。
“撷来翠叶千斛玉,索取朱砂百万金。”为了种好这株野花,何益平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研究富贵籽矮化技术上。通过多年不断观察摸索,与花农交流学习,他积累了丰富的栽培和管理经验,无论是苗龄的搭配、营养土的配置还是大棚温度的设定、苗木的施肥与病虫害防治,他都了如指掌。在种好富贵籽之余,何益平也非常用心营销。来自土地的朴实和阳光般热情的个性, 让何益平结交了很多外地客商。客商们对他也十分信赖,形成了稳定的合作关系。这,让他从此产销无忧。
武平的青山绿水是农民增收致富的依靠,只有把产业做大,让富贵籽走出去,乡亲们才有盼头。为了防止花农各自为战,造成互相压价、互相竞争,何益平与其他花卉大户携手组建了花卉协会,致力于抱团发展,采取“公司+农户+专业合作化”方式, 全身心帮助花农种植、销售富贵籽。科学技术开出了喜人的花朵。在何益平的带领下,富贵籽成为东留镇的支柱产业,占据了目前全国90%以上的富贵籽市场。火红的富贵籽,名气不小,多次在海峡两岸花卉博览会上获得金奖或摘取“花王”桂冠,入选为国家地理证明商标,东留镇也被誉为“中国富贵籽之乡”。在武平县首届农民丰收节开幕式上,何益平也被评选为“武平县十大新农人”光荣称号。
做一个懂技术、会经营、会管理的新型职业农民,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,是何益平内心坚定的信念。正是凭着他这种能吃苦、敢打拼的精神,东留富贵籽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,吹开富贵籽从野生凉伞籽到驯化成熟,继而带动农民勤劳致富的创业之路。远方或许有诗,但家乡却有真切鲜活的田园诗。在他身上,我分明看见了一个“新农人”孜孜不倦的追求,看见一个农村“领头羊”的初心和梦想。如今,像何益平一样的返乡创业农民越来越多,他们成为新时代的新风景。
乡村的变化日新月异,地还是那地,可产业越来越多;人还是那人,可腰包越来越鼓;村还是那村,可风景越来越美,山头变绿了,河水变清了,外出打工的人们陆续回乡创业,四面八方的游客络绎不绝,琳琅满目的芙蓉李衍产品风生水起。在品尝着芙蓉果酒、芙蓉李干、百香果酒的同时,也品读了新一代农村创业者的活力和风采。想到这里,一个纯真的若即若离的梦想,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眼前:当个快乐的新农民,种花种草种树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像一棵植物一样,承接朝曦雨露,聆听岁月的脚步,面向田野,给山村增添美好和富裕。
(本文原载于《走进“八闽旅游景区”•武平》)